不給她任何反應時間。

程紹堂稍一用力, 便將附在身上的人抱了起來。

唇上的溫度伴隨著力度接近麻木，唐璃初次體驗到這種感受, 一股從未有過的酥麻好似電流穿透她的全身, 從心臟到四肢末梢統統席卷了遍。

他輕而易舉地將人抱著，放在了床上。

唐璃整個人陷入玫瑰花瓣裏，柔軟的長發攤在被燈光照耀成暖黃色的床罩中。

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, 男人背光的身影在她眼中迷蒙，伴隨著重影, 卻更令她心臟跳動。

本就暧昧的房間，似乎連呼吸都緊促。

缺氧的感覺由遠至近。

他俯身而來, 唐璃瞬間感覺被籠罩起來，她不膽怯, 甚至想索取更多。

程紹堂在她唇邊淺啄了一下, 手指搭在她瘦弱的肩膀, 眸色微紅。

“你有點兒醉了。”

說完, 也不等唐璃作何反應, 伸手扯了扯衣領，雙手撐起將衣服褪下, 甩在身後的沙發上, 目光再也沒停留在唐璃身上一秒。

程紹堂進了洗手間, 門聲“咣當”一下。

唐璃躺在床上, 慢慢擡手捧起雙頰, 呼吸久久不能平覆。

是他主動的, 也是他叫停的。

唐璃托著自己滾燙的臉頰，意識越來越模糊。

水流嘩啦啦的聲音傳入耳中, 原來這麽貴的房間隔音效果也這麽差。

翻了個身, 唐璃卻一直睜著眼睛, 床頭前掛著的壁畫吸引了她的目光，但是腦海中全是那個人的模樣。

他們貼得太近，近到已經過去很久，都還是揮之不去。

什麽意思？

他是什麽意思？

氣憤來得甚至出乎自己的意料，唐璃的表情逐漸委屈，想他的忍耐，是對她比較好的做法。

可是為什麽，她會覺得難受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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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紹堂洗了很久，手指被水泡到發紅發脹。

事情過去了，情緒也漸漸放松，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，忽然覺得有點兒招架不住。

小姑娘的心思很明顯，大有種破釜沈舟不計後果的勇敢。現在靜下來，程紹堂依舊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過分了。本來帶她出差是想讓她見識從前沒有見過的事物，回帝都後她有什麽想法他都可以幫她實現。

一切平穩運行時。

兩瓶啤酒卻將暧昧氛圍推向頂端。

她說，他讓她忍不住親近。

她的心思，昭然若揭。

之後的一切都順理成章。

如果繼續下去——

程紹堂摁了摁太陽穴，雙眉微蹙。

搞什麽，她才十九歲。

……

等程紹堂出來，唐璃正坐在床上看電視。

以為她早以休息，程紹堂有些吃驚，他從桌上拿了個杯子，倒了杯水，小抿一口。

“你睡覺嗎？”唐璃問。

“嗯？”程紹堂聲音松散，點了點頭，“我讓明助理再開一間房。”

唐璃：“已經開了嗎？”

“還沒有。”他說。

房間的燈被唐璃關掉了一個，光線並不似之前那般耀眼，電視裏閃爍著淺淡的熒光，映在房間中一切能夠承光的物體上。

他有點兒緊張……唐璃想，原來他也不是看上去那麽淡定，剛才是他主動的。

唐璃的目光光明正大地落在他身上，電視裏的畫面徹底淪為擺設。

程紹堂看似有條不紊，但幾秒過後，他喉結輕滾，看了她一眼。

“看我做什麽？”唐璃問他。

“還不睡？”

“你不也沒睡？”

唐璃輕輕吸了一口氣，披在肩頭的長黑發顯得她一點兒都不像十九歲，只是皮膚吹彈可破，態度明顯。

程紹堂轉頭，還沒有動作，唐璃後背離開床後，看著他說：“要不你就睡在這兒吧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明助理應該已經睡了，你別去打擾他了。”

程紹堂看著她的眼睛，似乎被什麽東西抓住了。

小姑娘抿了抿唇，拉長尾音：“好不好？”

“好。”

“來床上躺嗎？”

她又開始了。

唐璃把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緒收納於心，像是之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。

而程紹堂則是沈默不語，轉身去了沙發上。

“我睡這兒。”他說。

“就那麽怕我？”

“不是怕。”他唇角輕扯。

唐璃問道：“那是什麽呢？”

“你姑父的病好點了麽？”

“好多了。”

唐璃回答完，才發現話題被他悄無聲息的轉移了。她端坐在床上，沒有在看電視，視線始終落在程紹堂身上，看他如此高大修長的男人半倚在沙發上，像一幅油畫。

她沒有意識到他的反常，反而覺得他現在的狀態更像是初初相遇時，兩人若即若離的感覺。

卻是實實在在地動了心。

“程紹堂。”

“嗯……”他依舊沒看她。

唐璃小聲說：“你覺得，我和程立秋……在你眼裏有差別嗎？”

“有啊。”

唐璃眼眸亮了一瞬，壓制著情緒，語氣平靜地問道：“什麽區別？”

程紹堂沈默數秒，眼睛盯著電視畫面，從側面看，他的輪廓浮著一層淺淺的光影，睫毛很長，鼻梁高挺。

“你比她懂事多了。”他淡淡地回答，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
唐璃：“就這個？”

“你想聽什麽？”

唐璃沒說話，她一直在看程紹堂，揣測他不看她的理由，是不想還是不敢，還是別的什麽原因。

唐璃說：“我想讓你離我近點兒。”

程紹堂笑：“你就不怕——”

“我不怕。”唐璃一本正經地說，“看起來你比我要怕。”

空氣又陷入了沈默，虛影的光和未說出口的話似乎在纏繞，收緊。

程紹堂盯著電視看了幾秒，默默閉上眼睛。再睜開，看向唐璃，她還在看他。

她說：“程紹堂，你過來。”

程紹堂沒有回應，只是看上去興致不高，不過過了一會兒後，他還是抱著枕頭，緩慢踱步至床的另一邊，掀開被子時，他還欲蓋彌彰地說了句：“有枕頭。”

唐璃兩手交織在身前。

其實目的達成之後，她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麽，很多情緒來去自如，只是那時想做，便催促自己做了。

她覺得自己不會後悔。但程紹堂似乎比她想象中還要成熟內斂，不做沒把握的事，不做讓她有可能後悔的事情。

唐璃對他通常隱瞞思緒，想做的事情一點一點引導著來，而在她每次得逞之前，他早已對她洞察一切。

“其實我有時候也想，如果程立秋知道我和你關系這麽好，會作何感想。但我又搞不清楚，我和你到底是什麽關系。”

唐璃以為自己永遠不會這樣同程紹堂說話，她不想承認自己是一個想要更多的女生。

可也談不上索取，她在洩憤。

她的眉眼裏透漏著委屈，語氣中滿是埋冤，甕聲說：“你說說看，是誰先招惹的誰？”

程紹堂是有些懊惱的，畢竟白天裏小姑娘還因為他帶她來出差的舉動滿是歡喜和感激，如今並肩而坐，兩人的語氣和神態完全換了一番。

程紹堂一言不發，把她的問題反覆留在腦中思索幾遍。幹脆利落地回答她：“我是看上你了。”

程紹堂說完這句，向身後的靠背更陷幾分。

他從未在她面前抽過煙，但是此刻，他很想抽煙。

就像他不曾在她面前如此直白的表達心意，要不是她故意激他，他很難說出這話。

但是唐璃卻裝傻：“程紹堂，你能不能說得再清楚一些。”

程紹堂閉了閉眼，手指摁在眉眼之間的鼻梁中摩挲，語氣中帶著幾分對自己的嘲弄：“我說我看上你了，唐璃，你這麽聰明，別說不懂我話裏的意思。”

“我不懂。”

“別鬧脾氣。”

“我沒有。”

“怎麽沒有？”他終於轉過眸來對著她笑，“你和我鬧的脾氣，一點兒都不少。”

唐璃也看著他，咫尺間的距離，令她忍不住想親近。

“我什麽時候？”

程紹堂的眼神裏有洞察一切的敏銳，說：“給你留點兒面子。”

唐璃受不了他又好又壞的樣子，好像他年長她八歲，就能適時的做出應對她一切的反應，假裝給她面子，亦或是真實的挑逗她。

唐璃氣呼呼地說：“我一點兒都不比程立秋懂事。”

她說完這句，便躺入床上，翻身背對他，姿態高冷。

程紹堂坐在床上居高臨下地看她，雖然那樣想不地道，但他還是隱著笑意看著面前鼓起的小小山丘。

小姑娘脾氣一點兒都不小，以後他該有得受。

那一晚，程紹堂到底沒在床上睡，似乎有過“親密”接觸後，他更加註意與她保持距離。

唐璃完完全全感受得到。

第二天一早，明助理開車載兩人去往附近最大的古玩城，也是商品城。

明助理性格很外向，礙於程紹堂在場話一直不多。唐璃三番五次找他問話，他一直看人臉色。

以至於到後來唐璃話變得很少，興致不高。

她獨自一人參觀著玲瑯滿目的古玩，直到被授意後的明助理前來拍拍她的肩膀：“唐小姐，程總說，你喜歡的東西不用考慮價格，全部報銷。”

唐璃咽下一口反問，對著明助理乖巧地點點頭，選了幾個樣式精美的掛件，準備回校後送給室友和許沈吟。

明助理有意提高唐璃的心情：“唐小姐，聽說你也想做自己的獨立品牌，以前還拍過電影？”

唐璃沒把明助理的話朝深了想，直覺裏這些都不是程紹堂告訴他的，而是在人身邊耳濡目染意會得知。

唐璃回他：“你怎麽知道的？”

她朝程紹堂的方向看了一眼，那人正拿著她前不久買下的飾品同款觀察。

明助理嘿嘿兩聲，拿出手機在某app上搜索店鋪，告訴她：“這是我女朋友的網店，銷量還可以。”

唐璃湊過去看：“價格很親民啊。”

明助理：“走中端路線，高端太大牌了，保證不了。”

唐璃的興趣被勾了起來，掏出手機搜索收藏，自言自語道：“我給你女朋友沖一下新季度kpi.”

明助理：“謝謝唐小姐！”

“不客氣不客氣。”唐璃問道，“你女朋友的店鋪開多長時間了？”

明助理說：“兩年了，一開始效益不太好，現在掙得比我多多了。”

唐璃“哇”了一聲：“好福氣啊明助理。”

唐璃和明助理並肩逛了一下午，明助理和程紹堂同歲，但性格完全不同。用明助理的話講，位置不同，思想不同，又怎麽會性格相同。

明助理給她講女朋友的網店創業史，打開某社交軟件給唐璃觀看，粉絲高達五位數。

明助理說：“她平時就愛化妝買衣服，掙得多花的也多，小姑娘都愛美，她的照片發出去就是給小姑娘看的，很多人覺得喜歡就來下單了。”

唐璃說：“好厲害。”

明助理不好意思：“那有什麽厲害的。”

話是這樣講的，語氣裏卻滿是對女友的讚嘆與驕傲。

唐璃看著明助理，忽然之間有點兒羨慕。

垂下眸來甩了甩手裏的飾品，再擡眸卻與身後的程紹堂對上視線。

起初他的視線和往常一樣平靜，平靜到唐璃在此之間窺探不出一絲情緒。就像昨晚躺在一起的每一個瞬間，她覺得自己怎麽猜都是錯。

索性不要猜。

他說喜歡，她能感受得到，他對她好，毋庸置疑。

她還想再要一個屬於自己屬於他的身份，明明旁人眼中那樣明顯的身份，他到底是懂還是不懂。

或許這就是她和他之間的差距，短短幾歲的差距，她還想刨根問底的時候，他已經學會閉口不談。

那天下午飛機飛行在磅礴雲海之上，唐璃坐在窗邊，拿著手機小心翼翼地拍照錄視頻，循環一遍又一遍。

程紹堂坐在她左手邊，飲完一杯純凈水，忽然開口問道——

“你不覺得你和小明走得太近點兒了麽？”

“是啊。”唐璃面無表情道，“不是因為和你吵架了嗎？”

作者有話說：

程狗：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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